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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别诗坛——一位诗人的无奈叹息

日期:2022-07-28         文章来源:红云平台         作者:许 峰

写下《告别诗坛》这个题目,似乎有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。因为尽管我被一些读者根据我的出身和诗歌的特点,或称“爱国诗人”,或谓“军旅诗人”,弄得我给人的形象俨然就是一位了不起的诗人了。我虽然出版过《咏物悟道100首》《中国百座名山题咏》《四季如歌——主题组诗集锦》三部诗集和一部东西南北大咖评论我的诗歌评论集,但我自己知道我对诗知之甚少,连市县一级的作协、诗协会员都不是,实际上是游离于当今诗坛外围的一个诗歌“流浪汉”。

应该说,我从事文字工作是较早的,从当战士开始,在部队就一直干新闻工作,且干得比较出色,稿件质量、上报率、获奖率都比较高。那时的作品,我结集出版了《留在绿色军营的记忆》(通讯集)、《武都路133号》(报告文学集)、《许峰获奖新闻作品选》三部书,受到广泛好评,亦有新闻学者提议将这套书引进高校作为新闻专业学生的辅导读物。到地方后,我进入党政机关,写作多为公文和调研调查报告,极少涉足新闻与文学,直到退休后,才又拿起了文笔,开始尝试诗歌创作。

我自以为我不是什么诗人,就因为退休时将自己的一个感慨写成了一首小诗,被许多方家看好而荐入诗歌殿堂。5年来,我虽有数百首小诗在近30家报刊和网络文学平台发表,拥有近百万比较固定的读者,获得过张道诚、纪东、邱锋、李金坤、罗国良、肖思科等20多位诗歌界、文学界大咖给我的诗歌写评,但本人没参加过任何相关的学会和协会组织,我似乎还不是诗坛上的正式成员,所以写这个“告别”的话好像显得多此一举。

但是经过近5年的学习和努力,我感受了诗坛人心的冷暖,淌过了诗坛河流的深浅,看到了诗坛舞台的丑美,形成了自己的看法和感受,作为一位长期从事文字的工作者,形成了一种士人情怀,觉得不吐不快。在我决意离开诗坛之前,还是想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说出来,一是对自己这几年在诗坛摸爬滚打的一个小结,再是给诗坛留几句心里话。是否正确,仅供参考。我之所以告别诗坛,就是因为感觉当今诗坛越来越混浊,似乎走进了一个一个死胡同,令我十分失望。究竟有哪些“死胡同”呢?下面我就粗浅地谈谈。

走进了自我陶醉的死胡同

我们知道,所有的文学作品,并不是仅仅限于自我的把玩和陶醉。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,刘勰就在《文心雕龙》说:“心生而言立,言立而文明,自然之道也”“文以载道”和“诗以言志”是我国文化的源远流长的传统。毛泽东同志《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也明确了文艺观就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。他说:“我们的问题基本上是一个为群众的问题和一个如何为群众的问题”。可见,诗歌创作究竟是为谁服务的问题是一个大问题。

现实的诗坛,大量充斥着“小我”作品,很多诗人成天沉醉于自我感觉中。所创作的诗歌,既没有“道”,亦没有“志”,表现得是一些狭隘、低级、无聊的情态与趣味。我就曾读到一位所谓的大诗人的“作品”,把拉一泡尿的弧度都写成了一首诗。无独有偶,看看著名作家贾某某的女儿、某文传学院教授贾某某的《雪天》:“我们/一起去/尿尿/你/尿了一条线/我/尿了/一个坑”。读后,不知所云,更不知其意,给人的感觉就是恶心作呕!舒乙说:“文学价值和意义,绝不是消遣和游戏。舒乙的话也适用于所有的文艺创作,因为艺术的作用,也绝不是激起马戏团式的围观和轰动,而是心灵的慰藉、重建精神生活的契机。”像贾某某之流的所谓诗歌,除了引起人们的“围观”与“好奇”之外,又能带给人们怎样的益处?

再看看昔日没有上过学堂的军阀张宗昌的《混蛋诗》:“你叫我去这样干,他叫我去那样干。真是一群大混蛋,全都滚你妈的蛋”。这首诗语句虽显粗鲁,但是态度非常凸显,针砭直截,爱憎分明。没有比较,就没有伤害。可谓是高下立判,优劣在目啊!可见现在的诗坛,充斥着一些“自我陶醉”的“小我”之徒,出现了写诗的比读诗的人多。他们写诗的目的,不是写给人看的,而是为了摇头晃脑如拨浪鼓般的自我陶醉,完全失去了文学创作的根本意义,背离了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文学艺术是为广大人民大众服务的宗旨。

我曾就此现象发出了感叹,写了一首《诗叹诗》加以批驳并表达出我的诗学观点:“行文立意当为先,千古流传靠民间。妇孺相诵方绝句,顾镜穷酸能几年?”。现在许多人的诗歌创作完全背离了这个方向,诗歌的主题和内容根本不关心百姓的疾苦和社会的弊端,其遣词造句如此这般岂不将诗坛带入死胡同!

走进了“风花雪月”的死胡同

历代诗歌充满了对风花雪月的描写与歌咏,我在这里所说的“风花雪月”显然是其引申义。风花雪月,泛指四时景色。原指封建文学里描写自然景物四种对象。后比喻堆砌词藻、内容贫乏、思想感情不健康的诗文。也比喻风流场中男女间恋爱的风流事或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。在此,更多的当然是说的后者。我自以为,沉迷于此,等于玩物丧志,失去了诗歌创作的积极意义。商朝末期,纣王宠爱美女妲己,喜欢歌舞,纣王便令乐师创作使人精神萎靡的音乐和下流的舞蹈,在宫中朝歌暮舞,通宵达旦。从此,纣王便荒于朝政,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。最后,日益衰落的商朝终于被周所灭。

现在诗坛充斥着这种诗歌,让人惴惴不安。更有甚者,将低级趣味当成诗坛红杏,大肆吹捧。从余某某的《我穿越大半个中国来睡你》到贾某某的《日记独白》,无不弥漫着低俗、恶心的腥臭气味。请看《日记独白》:“迎面走来一对男女/手挽着手/女的甜蜜地把头靠在/那男人的肩上/但是裙子下/两腿间流出的东西/和那男人内裤的气味/深深地混淆在一起”。这首低劣恶臭的所谓诗歌,却引来一帮文人的大肆吹捧与赞颂。

有人说这是“禅意”(张某某教授语),有人说这是“灵气”(诗评家欧阳某某语),有人说这是“与世界发生关系”(诗人西某语);有人把贾某某称为“天成的诗人”(西某大学陈某某语),有人说这首诗“朴素而又灵动”(张某某教授语),有人说这首诗通过“醒目的意象,鲜活的比喻,及诗意、诗境的营造”(出版社推介语),形成了鲜明的个人特色,就连她的父亲贾某某都说“她怎么有那么多的巧思妙想!”还有人说“她把自然看作是生命本身的投射,因而她的诗里能读到很多禅意”(张某某教授语)。

我对诗歌创作向来有自己的原则:“不追风花雪月,不喜无病呻吟,不抠格律平仄,坚持行文意先”。可是,现在有些人见什么写什么,似乎不经大脑思考,出口是诗,什么口水化、公文化、故事化、屎尿化、散文化等等,不一而足,出现了各类诗体,弄得诗坛污杂的尿骚味熏人。有人走到哪儿写到哪儿,一天好几首诗,把山水、风景、玩乐用一堆华丽辞藻的躯壳堆砌而已,没有任何主题和意义。由此可见,中国诗坛的糜烂与腐朽,怎不会将诗坛带入一个死胡同!

走进了崇古自缚的死胡同

我写诗歌,崇古但不固古。所谓崇古就是我喜欢诗歌的整齐美,音律美,有闻一多先生的诗歌之好。所谓不固古就是不被古的形式所束缚,要化古为新。因此,我的诗歌,一般是七言四句。可是,有很多人对我的诗歌提出质疑,说不合律。其实,这正是我诗歌的态度和特点。

我以为,任何文学作品的创作,都要以“意”为重,抛弃了“意”的所有技巧都是没有核心的把戏和花腔。诗歌作品贵在立意。北宋·刘贡甫在《中山诗话》说:“诗应以意为主,文词次之。或意深义高,虽文词平易,自是奇作。”苏东坡也说:“善画者画意不画形,善诗者道意不道名。”清·阮葵生在《茶余客话》中说:意之于诗,如帅之将兵,“无帅之将兵,谓之乌合。”总而言之,创作一首诗词,首要的还不是考虑它的语言、节奏、韵律等,而是必须先确定立意。这些观点我是非常赞同的。而在诗坛,就出现了两种极端。一种是既没有“意”,亦不遵循“韵”的“老干体”,再是崇古自缚的“学究体”。当然,我在此要说的就是后者。

许多人为了韵律而韵律,结果是以形害意。有位朋友,是诗坛上的高手,应该说诗词写得不错,但是却过于恪守旧法,反而影响了诗歌的质量。有一次,他发来一组诗,其中有“门横尘嚣远,心静自风凉”句。看后,我与他说是否把“自风凉”改为“风自凉”,全句为“门横尘嚣远,心静风自凉”。无论是怎样看,都是改了后的诗句好,可是他说平仄不合,无奈!我说不要以形害意,过于教条不好吧。他说规则还是得讲的,不要让人诟病。其实,就这一句来看,无论是外在形式,还是内在意蕴,都是改了的好,可是他就是坚持所谓的平仄,既害了形又害了意。

纵观诗坛,许多人都是在那里摇摇晃晃地抠平仄,还自鸣得意。如果穿件长袍,戴顶花翎,摇把鹅毛扇,俨然就是一个迂腐不堪、过时迂腐的酸文人了!这几年的写诗过程,碰到不少人说我的诗不合格律平仄,开始还解释,说我的诗是古体诗,不是格律诗,发表时也未标注词牌或律绝。碰的多了,后来连解释都懒得解释。但你不解释,被这些酸诗人一缠,有时也不得不回应。

2020年岁末,给我发一组诗的一家诗歌季刊总编专门发来信息,他说我这组诗是当年他们诗刊发表的诗中读者反响最好的一组,他想帮我评为年度一等奖。但评委中有两个反对,认为我的诗不合平仄。总编说能不能给两人一人包500元红包,他负责做他们的工作。我告诉总编,感谢他的信任,也不是在乎一千元钱,但我的诗根本不是合律的,评委们要这么认为那就不评罢了。由此可见,守古不化,不思创新的诗坛,怎不会步入死胡同!

走进了追逐名利的死胡同

照说,文坛是一个清净的土壤,是陶冶人们情操、提高文化素养的精神家园。无论是创作,还是阅读,都应该是没有功利性的行为。可是近些年,文坛,尤其是诗坛非常乱套,以赚钱出名为目的而写诗而办诗歌平台、研讨会、评奖层出不穷,明显成为了文坛腐败的重灾区。

新诗的无规则让诗坛成为一潭浑水。从诗坛腐败猖獗的外部原因讲,因为新诗尚在许多未定的条件下运行,可以说,与其他文体比,除了分行,几乎没有区别。就是说,散文分行,故事分行,说话分行,甚至骂人分行,全都归“诗”。他们有“新诗在探索,一切皆可能”为借口,使非诗合法存在,而且超过真诗获得大奖。

云南的雷某某就是最典型的一例。雷某某在多次访谈中公开宣传:新诗怎么写,谁也没有规定。他说他就用小说分行写诗。他的“三十七条支流”“杀狗的过程”,太多的货真价实的诗获鲁奖,成为“名诗”。什么“梨花体”“羊羔体”大行其道,你方唱罢我登场,其背后有什么交易谁都心知肚明。诗坛的这种丑恶现象,被闹得文坛大噪。现在写诗队伍中,有不少的爱好者,以为名人说的不会错,误导一批人。诗歌比其他文体更有理由搞活动的原因是有人制造和夸大“诗歌被边缘化”的“诗歌危机论”,于是以正能量的“救生者”身份,宣传诗歌,推广诗歌,“抢救”诗歌,因此,诗歌奖、诗歌节、诗歌会、诗歌选美、诗歌音乐会、诗歌春晚、诗歌模特,还有“诗歌X里行”,真是五花八门。

这些背后,大多有商业运作,不透不知道,一透全是狗血剧。诗坛的文化名人不争气,太势利,不保晚节是诗坛腐败的又一原因。诗坛的腐败之所以猖獗,因为有市场,有土壤,有吹鼓手。吹鼓手主要是评论界,他们个个是资深教授,诗界名人或前辈,为了名利,成了诗“官”们的“应召女郎”,招手即来,来之能吹,颠倒诗歌黑白,跟在权力屁股后面高喊“年轻态口服液”“入口见效喉片”“超薄快感不孕套”,指鹿为马,完全忘记了诗歌的祖宗与宗义。

其实这背后的交易不堪入目。更有社团组织和网络文学平台以赚钱为目的,大搞各种名目的征文活动、评比活动,名则为诗歌,实则为金钱,搞得诗坛乌烟瘴气。像“中国诗歌X里行”,以市场化、产品化、产业化、集约化的形式,在全国举办了十多年,大肆圈钱,中饱私囊,造成了诗歌界极其恶劣的影响。历史上,诗人本是知书达理之人,是吟唱圣洁之人,是不与邪恶为伍之人。遗憾的是,当诗歌被糟蹋得不成样了,当在属于自己的诗歌家园更多的真诗歌真诗人却没有户籍和位置,没有耕田,没有座位的时候,我当然不能安然其所得的名声而自鸣得意。相反,我为此感到悲哀。这样的诗坛,岂不走进死胡同才怪!以上就是我决意离开诗坛的感受与想法,也许待到我看到诗坛有所改变的时候会重返。

——2022年7月19日于广东省惠州市


(注:此文曾在《今日头条》有关公众号刊发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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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

许峰,1957年3月出生于湖北省蕲春县檀林镇界岭村一个农民家庭,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首届毕业学员。在部队主要从事新闻报道工作,曾任兰州军区司令部新闻干事、广州军区某集团军新闻干事,后转业广东省惠州市,曾任市委组织科长、市委副秘书长等职。结集出版了《武都路133号》(报告文学集)、《留在绿色军营的记忆》(通讯集)、《许峰获奖新闻作品选》、诗集《咏物悟道100首》《许峰诗文论》《四季如歌—主题组诗集锦》《中国百座名山题咏》七本书。

(编辑  何利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