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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重的大哥

日期:2022-06-22         

父母生养我们兄妹五人,我排行老二,我的哥哥起名松青,长我四岁,我们四人都叫他大哥。

人常说“长兄如父,长嫂如母”,这话一点不假。我的哥哥在我们兄妹五人中是吃苦最大,受累最多的人,我们都是他一个一个背大的。我们弟妹四人的日子都比大哥过得轻松自如一些,我和菊莲妹、常青弟还相继进入了国家干部队伍的行列,生活在城市,这些都与大哥的艰辛付出是分不开的。可以说没有大哥的苦苦拼搏和牺牲奉献,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,我们都是站在他的肩头上成长起来的。

记得我才七八岁的时候,大哥带我去北山里采沙葱,够了沙葱后,我好奇地问他,“听说锁阳很有价值,不知道山里哪儿有,我们能不能去挖点?”大哥说有,便带我去找锁阳。我们顺着山坡,只管低头寻找锁阳,不知走了多久,也没有见到锁阳的影子。待到饥渴难耐时,才发现带的干粮和水已消耗殆尽,我们已走入了大山深处。大哥见势不妙说“不能再前进了,必须原路返回”,我们掉头就往回走。夏日的太阳晒得沙砾滚烫,炙烤得我们额头冒汗,就剩最后一道山梁的时候,我俩渴得口干舌燥,嘴唇干裂,我的头也开始发晕。我给大哥说:“我实在走不动了,咱们歇一会儿再走吧”,他用肩膀架起我的胳膊说:“千万不能歇,中午的太阳很厉害,一歇就会晒死在山里”,他架着我拼命前行,终于翻出了大山。下山之后,正巧在山沟下面碰到一汪雨水,我们喝了点雨水才缓过神来。回想往事,让我胆战心惊,那次如果不是大哥主意正,坚持尽快搀我出山,我俩可能就渴死在山里了。

1966年元月底,母亲肺气肿病发作,家中无钱及时治疗导致病情恶化,很快就离开了我们。那时,我们兄妹五人大的十多岁,小的才三岁,生活极度艰难。掩埋完母亲后,春季上学开始报名了,我向父亲提出“我就不去报名上学了,跟你到生产队里劳动挣工分吧”,父亲咬了咬牙说:“你还是报名上学去吧,家里天大的困难有爹扛着呢”。就这样,我和弟弟都继续步入了学堂,但临近完小毕业的大哥,却再没有踏进过学校的大门。因为他年龄大点,要和父亲一起下地干活,挣工分来养活我们呀!正是有了大哥的辍学,才保住了我们能够顺利上学,后来我们弟妹四人相继都修完了高中(中专)的学业,这为我们在人生道路上的奋斗打下了一定的文化基础。

1969年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后,大哥兴高采烈地报名应征,体检政审顺利过关,但父亲站出来阻拦,坚决不让他去当兵。父亲说:“其他几个孩子长大后都可以去当兵,就你必须留在家里”。父亲的初衷是把大哥留下来,尽快给他找个对象娶进门,好让家中有个主妇,照料我们这帮孩子的生活,好让父亲有个得力帮手。父亲抱定这个主意不放,公社的干部和接兵的人多次到家里找父亲都未做通他的工作。就因为此事,大哥闹别扭一个月时间都不和父亲说话。要知道,那时当兵回来都是要安排工作的,当了兵就意味着吃上了商品粮,有了铁饭碗啊!这次机会的失去,把大哥永远留在了田野上,定格成为终生农民。后来的实践如父亲所言,我和两个弟弟都先后当兵了,唯有大哥留下了终生遗憾。

小时候,因为家务分担或吃喝等琐碎事我常跟大哥打架,但吃亏的总是我,可是,出门在外那就不一样了,他总是护着我。一次,去邻村看电影,我占的有利位置被一个比我稍大一点的孩子抢占,还动手打我,大哥扑上去把那孩子狠揍一顿,夺回了我的位置。还有一次,我们到沙漠里掐苜蓿菜,一个孩子想抢我篮子里的菜和我打起架来,哥哥上来把他撂翻在地,打得他满地求饶。在生产队干活也是一样,大哥总是拼命干完他那一份,紧接着就帮助干我的一份。有大哥的呵护,在外面我总是能扬眉吐气。

大哥是一个聪明能干、乐于吃苦的人,虽然没有当上兵错失了跳出农门的绝佳机会,但他在农村的表现依然是非常优秀的,年轻时就入了党,还当过十年之久的生产队长和社长,队里的各项农活安排得井井有条,集体经济不断发展壮大,社员生活也都过的不错。改革开放后,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,大哥承包了不少农田和沙漠荒地,经营得很出色,他连续多年被县乡表彰为优秀共产党员,多次被县乡授予“劳动模范”“致富带头能人”的称号,还被选为临泽县第十届人大代表,日子过的红红火火,颇受众人羡慕。

可是,天有不测风云。2017年1月20日,大哥突患脑溢血,术后在病床上昏迷了50多天。尽管手术很成功,保住大哥的性命,但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——半身不遂,他的右半身失去了知觉,也失去了语言功能。在他住院的那一段日子里,我心急如焚,每天一个电话询问他的病情,几次提出回去看一下他,但我嫂和弟妹们都劝我待他醒后再回去探视为好。大哥出院后用左手在纸条上写了“峻青”二字,家人告知是他想我呢,我立即买车票从西安回老家看望他。我一进门,坐在沙发上的大哥就异常激动,挣扎着想站起来迎接我的到来,家人扶起他向前挪动了几步,我俩握住手长时间都不愿意松开,先是高兴,继而就都泪流满面了。在家那几天,我与他交流多靠纸条,他有什么问题想问就写个纸条给我,我想跟他说什么话,就写个纸条给他。用这种方法,我们交流了许多事情。我返回时与他道别,他比比划划叫来嫂子,又指着伙房,意思是赶快给我做饭,让我吃完饭后再离开,他的举动令我动容。

大哥行动不便,失去了一定的自由,生活质量打了折扣,但家人们都对他十分关爱。我嫂常年形影不离陪护着他,儿子、儿媳妇都特别孝顺,定时给他理发、洗澡、剪指甲、换洗衣服,把他收拾得干净利索。冬天老家有些寒冷,他儿子专门请人把房子做了重新装修,安装了暖气,改造了厕所,安装了坐便器等,还专门请了一位护工照顾他的生活。我们兄妹几人也轮番不断常去看他,帮助他解决一些实际困难。这些年,家里大事小情一块儿聚餐,都忘不了把大哥请上,总是把他早早地接到餐馆,上下楼都是家人背着他。我虽不在他身边,但隔三差五都会打电话询问他的健康情况,有时也会让他亲自接电话,我在这一端说些关心鼓励他的话,他在那一端“嗯、嗯”地回应着我。家人们说,每次接完我的电话,大哥总是非常兴奋的样子。

前年我回乡探亲时,宝青弟把兄弟姊妹都请在了一起,还请来了几位重要的亲戚,两张桌子和几个茶几都坐满了人。大哥见状,非常高兴,他拍拍我的后背,又扬扬头,示意让我代表他说几句话,我站起来向大家说:“大哥见弟弟回乡探亲,家人们都欢聚一堂,十分高兴,他让我代表他欢迎你们各位的到来,祝你们健康幸福!”大哥听完后,翘起拇指晃了一圈,满脸喜色。

大哥患病是不幸的,但他在医护人员的精心医治下,在大家的关爱下,恢复的还算不错,又让我们感到几分荣幸;大哥的生活是艰辛的,但我们大家都十分尊敬他,对他关爱有加,也体现出几分温馨。

父母都走了,大哥就是我们的长者,祝愿他永远幸福!

(编辑  何利军)